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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6章 她或許,可以試著再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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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朦朧, 皎月之中灑下銀輝,徐晏趁著月色,帶著滿心的雀躍和歡欣來瞧他的小姑娘。

先帝當初覺得倆人年紀都還小, 沒必要那麽早定下,便只是送了顧家幾樣貴重禮物。後來徐遂登極後,不願他妻族太過強盛, 便也沒給個準信,只說婚前將六禮走完就行。

今日是納采問名的日子, 倆人的拖了多年的婚事, 也終於算是敲定大半, 無需擔憂再有什麽變故, 他又怎麽可能睡得著?

因眾人都是忙了一整天, 今晚守備不算嚴密,窗牖是關著的, 他便悄無聲息的在外面等了片刻,直到顧若蘭打開了窗。

“天色已晚, 陛下深夜造訪,可有什麽要事?”顧若蘭鐵青著臉看他, 心頭像有一團火在燒著, 深吸了一口氣後道,“祖父歇在前院書房, 陛下可是因著夜色深沈瞧不清路,才走錯了地方?”

她溫聲暗示著對方, 選擇了給新帝一個臺階下。

顧令顏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,從剛才的呆滯當中回過了神,眼前的景象,她真是一刻也看不下去, 便撲到了窗邊,想要將窗牖一把闔上。

卻被顧若蘭給擋住了,將她輕輕的往後推了推。

顧若蘭望著窗外的新帝,又問了一句:“陛下這麽晚過來,定是有要事尋祖父商量,我讓人將陛下送去祖父的書房?”

但徐晏卻沒順著她給的這個臺階走下去,微微笑了一下,清雋面容在朗朗月華之下更顯矜貴:“我這麽晚過來是有話想同顏顏說,因擔心旁人都休憩了,這才沒有貿然打擾。不知阿姊可否行個方便,讓我同顏顏說幾句話?”

他這聲阿姊喊得十分自然,顧若蘭敢肯定,他喊武陵都沒喊得這麽順口過。

甚至於,還給自己夜半潛入找了個十分理直氣壯的理由。

倆人都站在窗前,相持了良久,最終還是顧若蘭退了一步,淡聲道:“一刻鐘。”

“如此,便多謝阿姊了。”徐晏含笑頷首,卻仍是站在那沒動,等著顧若蘭主動從屋子裏出去。

顧令顏想跟著一塊溜出去,卻被一躍而入的徐晏給止住了步伐,悶聲喚道:“顏顏。”

聲音裏頭蘊滿了委屈,眼睫微微垂下,盯著倆人交握的手指:“你總想躲著我,別這樣好不好,我也是會難過的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,“這裏會痛。”

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響起,顧令顏飛快的擡眸看了他一眼,輕哼了一聲:“沒人痛不痛。”

徐晏眸子裏蘊了點笑意,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,溫聲說:“你都不管我了,那還有誰管我?何況我要是痛了,難道你不心疼?”

“誰心疼你了?”顧令顏睜大了眼眸,矢口否認,“你可別自作多情。”

少女偏過頭,臉頰因薄怒而顯得有些氣鼓鼓的,側顏在燭火之下泛著瑩潤的暖光,耳畔明珠輕晃,襯得她愈發膚若凝脂,吹彈可破。

看著她這別扭的模樣,徐晏輕輕握住少女雙肩,凝視著那雙如點漆的眸子:“我是你夫君,你不心疼我,還能心疼誰了?”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,“那你想心疼誰?”

相識多年,顧令顏知他甚深,又怎麽可能聽不出他話中試探之意,便繃著張芙蓉面說:“你管我心疼誰?反正沒打算心疼你。”

剛一說完,她臉頰上又泛起了些微的紅暈,是羞紅的。皆因為剛才徐晏的那句稱呼。

面前那雙眸子裏蓄滿了濃黑到散不開的霧,整張臉都陰了下來,沈沈註視著她,眸中似有風雨醞釀。

顧令顏的呼吸停滯了一下,心臟持續不斷的跳動,仰著頭看他,手指攥緊了衣角,莫名的有些害怕。

“徐晏……”

她剛說了兩個字,便感覺到一片柔軟覆在她的唇瓣上,僅是輕輕碰了一下,沒有多做停留。

徐晏將她攬在懷裏,柔聲說:“顏顏,我可是將我的全副身家都托付給你了,你怎麽能……怎麽能就這樣棄我不顧?”

納采問名的禮物,是他的整個私庫,除去一些大件的家具不好挪動,其餘珍品的幾乎全都送到了顧府來。

隨便拿出來一樣,或是畫卷、或是花冠、或是帖子,都是價值連城之物。

“別不理我。”他聲音悶悶的,抱著她坐下,將額頭抵在她的脖頸處,“我今日為了找你,都被你阿姊給發現了,以後顧府的人該怎麽看我?”

“我名節可全都毀了。”

顧令顏回過神時,才發現自己已然坐在徐晏的腿上,且身子還被一雙手臂給禁錮在他懷裏。

一點都掙脫不得。

她踢了踢徐晏的小腿,嘀咕道:“誰叫你要來的,活該。”她又沒叫他來,這人自個毀了自個名節,怎麽還能怪起她了?

哪能這麽不講理。

她嘀咕的聲音很輕,但倆人現在這樣近,呼吸都幾乎要交融在一塊,徐晏輕而易舉的就聽清楚了她的話。

他有些好笑的摟了摟少女的腰肢,讓她離自己更近一些,啄吻了一下她的唇角,而後輕聲說:“真就半點都不心疼我了?”

顧令顏別過臉不看他,壓根就不想回答他的話,半晌才憋出了一個“不”字。

聲音很輕微,像是貓兒哼一樣的。

徐晏低下頭,看著少女一邊發呆一邊掰著自己的手指,他便將手伸到她面前:“我名節都毀了,還被你玩弄了這麽久,怎麽也得給我一個說法吧。”

他越說越不像話,且越來越誇張,用詞還讓人浮想聯翩。

顧令顏忍不住皺了眉頭,用力掰了下他的手指,沈下了聲音:“徐晏,你可真是越來越……”

“嗯?”徐晏偏頭看著他的小姑娘,示意她將話繼續說下去。

是他非要聽的,顧令顏也不含糊,深吸了一口氣後冷哼道:“越來越不要臉了。”

徐晏讓她靠在自己懷裏,手在她腰側無意識地摩挲著,低聲說:“顏顏可能還不知道,什麽才能叫做不要臉。那現在,顏顏想見見嗎?”

他聲音暧昧,噴灑出的氣息就縈繞在她周身,男子霸道而又凜冽的氣息裹挾著她,讓她無法抽開身。

顧令顏的面頰騰的漲紅一片,她氣得連耳根子都是緋色的:“誰要見你不要臉的樣子了?你趕緊走!”

見她真生氣了,徐晏頓時不敢再撩撥,忙輕拍著懷中人的背,軟聲哄道:“好了,是我說錯了話,不該說這樣的話給你聽的,不生氣好不好?”

顧令顏看著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,冷笑著說:“哪有生氣?我又怎敢同陛下置氣?”她差點都忘了,這人現在已經是皇帝了。

頃刻間,徐晏仿佛又回到了倆人剛剛決裂的的時候,她對著他口口聲聲稱呼殿下。

神態恭敬,規矩絲毫不差,卻生分到了極致。

正要說話時,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叩響,隨後便是顧若蘭以輕柔的聲音提醒著房中二人。

徐晏眉眼間閃過了一抹煩亂,縱然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,但他知道若是這會不將小姑娘哄好,最後心疼的還得是他自個。

他沖著外面應了一聲,撫了撫少女的發絲,柔聲說:“若是真沒生氣,那就別這麽喚我了。顏顏,你我之間,不需要這麽生分。”

“我對陛下,自然是應當恭敬的,否則被旁人給聽著了,難免惹人非議,陛下說是不是?”顧令顏一雙瀲灩的眸子懶散的耷拉著,漫不經心的說著話,聲音壓得低低的。

徐晏替她調整了一個姿勢,好笑地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,親了親她一雙泛著水光的杏眼:“別跟我置氣了,我不值當你這麽生氣。”

“誰叫你總是這個樣子討人厭。”顧令顏哼了一聲,摳著他衣衫上的赑屃暗紋,“以後你不許再來了,待會我阿姊肯定要說我。”

少女的聲音天生帶著柔軟,像是一只小貓爪子,撓在人的心尖尖上,讓人心裏癢極了,想要一把抓住的時候,那小貓爪卻又飛快的跑開。

“不怕,待會我去跟她說。”徐晏低聲安撫她,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,讓她得以更順當的靠在他懷中。

門外又響起了叩門聲,比起剛才那陣動靜,此刻便是狂風驟雨一般,急促敲打著門扉,用以提醒房中二人。

顧令顏臉色一紅,推了一下徐晏,旋即從他身上下來,在矮榻上背對著他坐下。

徐晏眼底帶笑,起身過去揉了揉她的發絲,又替她將微微散亂的衣襟整理好,隨後便打開了房門,看向門外的人。

看到屋中倆人衣衫完好,無論是矮榻還是帳幔都沒有絲毫的淩亂,顧若蘭暗自松了一口氣,擡眸看向徐晏:“陛下,早已經過了一刻鐘了。”

徐晏點了點頭:“我知道,我有幾句話想同阿姊說。”

房門再次被闔上,顧令顏呆呆的坐在那,心不在焉的伸手擺弄著棋局,能隱約聽到堂屋裏倆人的談話聲。

一個不註意,棋簍翻倒,黑子散落了一地,墨玉棋子滾得屋裏到處都是。

也不知倆人在外面都說了些什麽,但顧若蘭進來後,卻只是神色自若的同她繼續剛才的棋局,並未提起那件事。

仿佛從未發生過一樣。

直到倆人下完棋收拾棋子準備安寢時,顧若蘭方道:“他這回對你可謂是上了心,只是你自己可得想好了。那位,畢竟是皇帝。”

顧令顏低著頭,輕聲應了一句是。

顧若蘭嘆了一聲,摸了摸她的腦袋,柔聲說:“顏顏,你也別太拘著自己了。總歸已經定了要嫁他了,倘若你還沒能完全放下,那不妨可以再試著信他一次,人這一生,也就只能年輕這麽幾年。”

“阿姊。”顧令顏擡頭看她,忽而問,“你當初,為何會選擇姊夫呢?”

“我當初啊……”顧若蘭想了想,唇邊掛著一點笑意,“因為當初就屬他對我最好啊,我不缺嘴上說喜歡我、各種給我獻殷勤的人。像他這樣什麽都不說,默不作聲對我好,又恰巧是表兄,選擇嫁他則是自然而然的事了。”

顧令顏的神色有些怔忡,雖不想承認,卻又不得不承認,徐晏如今卻是是對她最好的人。

幾乎是好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。

好到她稍微一不高興,他便心慌。

她已經定下了要嫁給他,早上臨軒命使時,詔書都已經當著群臣的面宣讀過,使者今日也大張旗鼓的來了家中納采問名。除非讓他撤回詔書,再沒有了反悔的餘地。

但他肯定不會同意,只會告訴她,倆人往後餘生都得綁在一塊。

既如此,她或許,可以試著再信他一次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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